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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姐二十网 高三散文诗歌二姐(模板7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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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姐二十网 高三散文诗歌二姐(模板7篇)
2023-09-15 00:18:53    小编:紫薇儿

无论是身处学校还是步入社会,大家都尝试过写作吧,借助写作也可以提高我们的语言组织能力。范文怎么写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呢?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收集的优秀范文,欢迎大家分享阅读。

我二姐二十网篇一

1974年,二姐在广丰县横山“五·七”中学念完了以背毛主席语录为主要学习内容的高中后,回到了老家——广丰县屏阳人民公社石亭大队。这一年,她18岁。

就这样,二姐拒绝了所有说媒的人,她成了家里主要赚钱能手,我家的困境也因为有了二姐才勉强挺了过去。

1978年,经人介绍,二姐认识了二姐夫。二姐夫叫占永宣,隔壁村庄人。二姐夫有技术,他在“广丰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实际上是现在的职业高中)读书时学会了开车,毕业后作为稀有人才到人民公社开拖拉机,后来大队买了辆拖拉机,就让二姐夫回到了大队。二姐夫性情温和,不善言辞,是个内秀之人。二姐跟他接触了一个阶段又征求家人意见后便同意了这门亲事。1979年重阳节,二姐结婚了。

二姐的性格倔得很,凡是她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办也一定会想办法办成办好。她对二姐夫说:“咱俩都读了高中,都有技术,以前是政策不行,可现在慢慢放开了,我估摸以后还会放得更开。难不成咱要一辈子困死在田地里?俗话说,捡狗屎要拂晓,挣大钱要趁早,等到会开车的人都买车了再去买,轮到我们哪里还有运输跑?依着我就趁早买,而且要买辆好的。买个汽车,跑长途,如何?”二姐夫苦着脸:“你说得都在理。可是,这买汽车就比如买辆井冈山牌的吧,也要两万多,可我们有多少钱啊?”二姐说:“咱们有60元,虽说少了点,可我们可以去借啊!信用社借一些,亲朋好友那儿再借一些。”二姐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在那个七分钱一个鸡蛋七毛四一斤猪肉的年代,两万多元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但二姐却煞有介事地筹划开了。

有了车还得有货源,但当时商品流通不太频繁,加上那时通信不便信息不畅,二姐夫家又地处偏僻,因此经常无货可运。善良忠厚的二姐夫一筹莫展,后悔当初不该买车。二姐咬咬牙,做出了一个让二姐夫也让所有亲戚朋友无比震惊的决定——离开老家,到五都镇上去谋生。那个时代人口几乎不流动,二姐此举在大家眼里就等于背井离乡。我娘就哭着劝阻:“囡啊,你又不是到了过不下去的地步了,咱们就算讨饭,也别离乡,好不好?”二姐却有她的道理,五都是全县除县城外的集镇,是周边几个县通往福建的必经之处,自古为商业重镇,省际商品贸易频繁。尤其是近些年,五都镇上做生意的人迅速增多,出现一大批棕床加工厂,货源充足,到五都去保证赚钱。再说,二姐夫的三哥还是五都镇上的干部,凡事还能帮个忙呢。

1985年正月19日,二姐举家迁到五都。二姐在西湖街租到了两个房间,外间临街,不到20平方米,外侧摆一架缝纫机,机子边上放一婴儿摇篮,过道上放一筒子灶,里侧放两排共12个油桶,油桶上铺几块大台板,是二姐做裁缝绣花的地方;里间是个透光间,极其狭小,用作卧室,仅容一床。接下来二姐夫妇开始过这样的日子——二姐夫负责开车、买油和维修等跟车辆有关的事情,其它如联系客户、组织排货、安排运程、计帐结算等工作一概由二姐负责。此外,二姐每天还要绣一对枕套和若干围裙的花。二姐绣花赚的钱维持生活开支,二姐夫跑运输赚的钱全部用于还债。为了尽快还清债务,二姐绞尽脑汁,她把货运计划订得科学合理,如果拉一车烟花鞭炮到江苏,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联系到顾客从江苏运一车棉花回来;如果拉一车棕床到杭州,她一定会想办法联系到客户从金华运一车布匹回来;如果拉一车鸡蛋去湖州,她一定会想办法从湖州运回一车菜油或丝棉。当地一家国有企业的负责人听说了二姐的事情,认定二姐是个有能力的女强人,几次邀请二姐到厂里负责生产管理,均被二姐婉言谢绝。当然,那段时间的苦难也多,二姐夫在外跑车,常遇车匪路霸,经常被抢去货物钱财,还常常被坏人殴打致伤;二姐也因疲劳过度导致血小板严重减少而留下了病根。

当然,二姐二姐夫的辛劳勤勉是有回报的。1986年农历3月初6,第四个孩子占远涛出生,这时距买车不到16个月,二姐还清了所有债务。二姐二姐夫的财富快速地增长,日子也过得十分顺畅。1987年11月,卖掉了旧车,买了一辆新的井冈山汽车;1988年9月,第五个孩子占海思出生;1989年农历9月27日,二姐在五都买了一幢100多平米的房子;1990年11月,又买了辆新的井冈山汽车;1991年,二姐一家人全部转成了城镇户口;1992年,二姐在五都购地建造了一幢楼房;1993年,二姐二姐夫被老家人公认为全大队首富。

二姐的心往下一沉,医生还是没说实话,但她自己却明白了一切。二姐极其伤感地回到家里,五个孩子围着她撒娇。二姐心一酸,抱着五个孩子悲声痛哭。此后二姐的病情加重,她的嘴无法张开,上下齿之间只能放进一根筷子,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只能靠米汤和药物维持生命。无奈之下,她只好四处乱投医,中医西医气功针灸民间偏方,只要谁说好她就去试,只要听说某某药好就不管是什么不管多恶心多难吃也找来吃。那段时间她吃过蛇胆喝过鹿血吃过蚂蝗蚯蚓蚂蚁蟋蟀还有未烘干的蟑螂。那日子对于二姐来说就是受罪就是地狱。她不止一次有过轻生之念,但一见到五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她的心又软了。

尽管二姐夫一再要求二姐不要再忙活了,但二姐还是歇不下来。病情刚开始她歇不下来,是因为她认为这个病不打紧看看就会好的,可不能因为病情而误了挣钱;到后来歇不下来则是因为她认为这个病太严重了,怕自己随时都会离开孩子们,因此必须为孩子们多做点什么。其实,二姐已经做好了离开亲人的心理准备,她已经掰着指头在过日子,就这样,日子捱到了1994年农历11月27日。

1994年农历11月27日,这是个让二姐一辈子都难忘的日子。那段时间,二姐夫辞掉了所有的长途运输业务,这天,他拉一车猪腿到浙江省江山市,江山到五都不到一百公里,按理说下午四点便可回来,可是,二姐左等右等,饭菜热了又热,一直到深夜还不见二姐夫回来。二姐心中着急,心想除了车祸再没别的可能,本来虚弱之极的二姐急火攻心,竟然晕倒在厨房里。凌晨两点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了二姐。二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开门,却见三个男人搀着哼哼唧唧的二姐夫站在门外。原来,牵挂着二姐病情归心似箭的二姐夫在从江山回来的路上,忽然觉得腰间一疼,整个人便瘫在驾驶座上。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踩住刹车之后便失去了知觉。货主陪着二姐夫在路边等了近十个小时,终于有一辆广丰车经过,刚好那辆车跑长途有两个驾驶员,还认识二姐夫,便帮忙把车子开了回来。

看着二姐夫神智不清痛苦万分的样子,二姐喊一声“天哪”又差点背过气去。等到将二姐夫抬上床并谢过那些好心人后,二姐不禁悲从中来。她看看这边瘫在床上的丈夫,又瞧瞧那边睡得正香的五个孩子,再想想自己已经没有希望的病情,她迷茫了,她麻木了,她呆滞了……那一夜,二姐彻夜未眠。

仍不死心的二姐快要疯了,听说练气功好,二姐就鼓励二姐夫练气功,自己也陪着练;听说某人有偏方或许有用,二姐就想尽一切办法无论花多少钱也要弄来试试;听说某某药品吃了好,二姐就花大价钱去买。那时的灵芝和西洋参贵得惊人,但为了二姐夫的病,二姐像买白菜一样五斤十斤地买;听说某地的神佛特灵,二姐就带上香烛不管多远也要前去结缘。最后一次是去秦皇岛,当时听朋友说有人得肺癌在秦皇岛一家医院治好了,二姐二话没说,背起二姐夫就登上了北上的列车,她先到上海,再转车到北京,最后到达秦皇岛。我想象不出二姐以一个虚弱的病躯如此往返辗转近万里,究竟经受了多少的苦累与折磨?但是好运并没有降临到二姐夫头上,他在秦皇岛几度休克。二姐讲完最后一句央求医生的话,抹干最后一滴苦涩的泪后,背着二姐夫蹒跚地走出了医院。为了让二姐夫能回到家里躺在自家的床上咽气(按老家风俗,人要是死在外地,则入不了宗祠),二姐花了1000元打的到北京机场,再用最后一笔钱买了机票,然后以仅仅四十公斤的瘦弱之躯,将奄奄一息的二姐夫背上了飞机(那是二姐一次乘坐飞机),机上乘客无不动容。1995年农历7月12日,二姐背着二姐夫喘着粗气踏进了家门,她对已经87岁高龄白发苍苍的婆婆说一声“我已尽力了”便泣不成声。

1995年八月初四,公历8月28日,二姐夫撒手西去。二姐夫辞世之时,灶上还煲着一钵高丽参汤。

按照农村的风俗料理完丧事,二姐的积蓄已经全部用完,手中余钱连孩子们上学的学费都不够。看着五个战战兢兢的孩子,二姐发愣了,她不知道下面的日子该怎么过。好心的人们为二姐设计了三条道路,一是带着孩子们改嫁(但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孩子太多了);二是将孩子们交给伯父们,或者送给他人,二姐带个把两个去改嫁。甚至有好心人不知怎么牵的线,说加拿大有富人愿意收养中国孤儿,劝二姐送走一两个,把孩子们吓得晚上都不敢回家,生怕被人带走。二姐一急,差点跟那个好心人翻脸;三是既不改嫁,也不将孩子送人,靠政府救济和亲友们接济,将孩子们拉扯大。

孩子们上学后,二姐腾出了一个靠马路的房间,又开始了她的老本行——绣花。人们有需要的,也有同情的,反正二姐的绣花枕头、枕巾、被套、床罩、围裙、肚兜、领子、胸花十分抢手。生意虽然不错,但终因人口太多,全家人吃饭仍成问题。二姐又用几块门板在家门口摆起了个小摊,批来一些简单的日用品和香烟零售,但这实在是赚不了几个钱,而且由于没有烟草证几次被烟草公司的人没收了香烟,还罚了款。二姐夫生前常给人拉运化肥,二姐也动起了这个念头,她筹了点本钱,开始贩卖化肥。开始倒也赚了几千块钱,但由于化肥是专营的,一次,被县供销社没收了两车化肥,连本钱也搭进去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二姐再一次陷入困顿之中。偏偏祸不单行,就在这个时候,二姐的婆婆去世了,这对二姐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办完婆婆丧事的那天晚上,二姐无助地来到二姐夫坟前坐了整整一夜,清晨,二姐头上一层白霜。

第二天,她找到工商所所长,工商所在二姐家隔壁,面向繁华热闹的二上公路,她恳请工商所同意她在工商所右侧搭一木棚,她想开个店把孩子养大,她保证只要把孩子养大就一定将木棚拆除。工商所长同情二姐的遭遇,就同意了她的请求。于是,一个紧靠着工商所二楼阳台,右边架在小路上,左边悬空,靠两根碗口粗的松木支撑起来的简易木棚搭建起来了。木棚很小,仅八九平方米,一面食品柜将空间一分为二,前部为铺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虽然拥挤,但很整洁;后部摆放着一张单人钢丝床,风寒雨冻烈日酷暑,二姐在这里一睡就是八年,硬是熬过了近三千个充满恐惧的黑晚。在这三千多个日夜里,二姐经受无数的磨难,饱经了人间的沧桑。

那几年,二姐成了一个绝对意义上的忙人。她每天的日程是这样的——天不亮就起床,烧饭、洗衣服,天亮后由大女儿占展在店里晨读、守店,她上街进货、买菜;孩子们上学后她开始做生意,一有空隙就坐下来绣花;公用电话响了她还得站到马路上呼喊邻居接电话;11点后开始烧饭,她总是将晚上的饭一并烧好。中饭后,由三女儿占诗思守店,她让占展打下手,帮着绷制丝棉被子丝棉袄,下午又重复上午的活。晚上,她让孩子们安心读书,她一个人守店到夜深。占展十分懂事,她经常提出要退学,帮母亲守店或者绷丝棉赚钱,但二姐说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让她退学的,至少也得把高中念完。

自二姐夫发病后,二姐的忙、累、苦较之以前翻了几番,但说来也怪,二姐的病情反而有所好转,她的身体反而比以前更好,在她的身上似乎产生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她表现出了超人的毅力和坚韧,果决地走出了颓丧与绝望。她当时只有一个信念,为了丈夫,为了孩子,必须活着!因此,她不但没有倒下,反而还拖着病体坚强地背着二姐夫四处求医,结果,病魔被她击退了,二姐夫没能挺过来,但二姐的病竟奇迹般地好了。1996年暑期,二姐去医院检查时,医生惊呼,你的病居然好了!这怎么可能?但这确实是事实,当然更是奇迹!

二姐丧夫后,不但勇敢坚决地击退了病魔,还含辛茹苦不遗余力地将五个孩子都哺育成才。她用自己的勤劳、善良、智慧、坚强、刚毅,为五个孩子撑起了一片完整的天。苍天有眼,二姐的辛劳得到了极好的回报,她的五个孩子在她的悉心培育下,不但人人成才,而且个个心地善良、贤能孝顺、品行端正。

大女儿占展在1998年高考前对二姐说:“妈,我估计自己考不上大学了,反正会考已经通过高中也算毕业了,我看就不要报考了吧,不但可以节省200多元报考费,还可以帮你做事。”二姐心一酸:“是妈对不起你,整天占用你的时间,害你哪有心思读书啊?但你是老大,没办法啊!唉——”在帮忙守店绷丝棉的同时,占展还办了个小型幼儿园,缓解了家里经济上的压力。二姐考虑到家中无男人的诸多不便,对占展说:“展,咱家中女人多,没有男人真是不便,,一个日光灯坏了都不敢叫人帮忙换一下,怕人家说三道四闲话多,硬是要等到舅舅们来才换。”占展知道母亲是想让自己早点出嫁,就依着二姐,经介绍,20虚岁就嫁给了五都镇中学一位老师,如今,占展一家已经在县城买了房子。

老三占诗思1999年中考成绩居全县前列,但她放弃了重点高中,选择了师范,理由很简单,早毕业早工作早点减轻母亲的负担。当然,读师范的钱也是到处借来的。好读书的占诗思勤奋好学,通过自考先后拿了两个本科文凭,她也被评为“全县十佳教师”,调入县城。她仿效占艳,结婚后也将收到的贺礼交给了二姐留给妹妹读书。

老四占远涛20xx年高中毕业后参了军,成了一名武警战士,当年就被评为优秀士兵。20xx年,他考上了军校,20xx年7月,返回部队准备实习时被派遣到某地执行特殊任务。二姐不但没拉后腿,还再三嘱咐他在部队要勇敢要当个好战士。执行特殊任务期间,他表现出色,部队决定授予他三等功。

由于三个女儿都在县城买了房子定居,所以二姐也来到了县城,她将五都的房产全部变卖,永远地离开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小木屋,摆脱了那种噩梦一般的生活。她在县政府门口开了间打印店,在她的精心打理下,每年都会有七八万元的收入。二姐,她真的是苦尽甘来了。认识二姐的人,从当初对她的无限同情已经变成了对她的无比钦佩和羡慕。

现在,每每我去县政府开会,都会将车子停在二姐店门口,二姐就会迎出来:“弟郎,开会呢?”我每次都很开心,因为,我每次都能看到二姐那开心的幸福的灿如桃花的笑。

我二姐二十网篇二

杈子耳子继续去,上午修棉下午摘。

早秋作物普遍收,割运打轧莫懈怠。

底肥铺足快耕耙,秸秆还田土里埋。

高山河套瘠薄地,此刻即可种小麦。

白菜萝卜追和浇,冬瓜南瓜摘家来。

冬暖大棚忙修建,结构科学巧安排。

苹果梨子大批卸,出售车拉又船载。

红枣成熟适时收,深细加工再外卖。

秸秆青贮营养高,马牛猪羊“上等菜”。

畜禽防疫普打针,牲畜配种好怀胎。

饵足水优养好鱼,土壮藕蒲长得乖。

白露秋分夜,一夜凉一夜。

草上露水凝,天气一定晴。

草上露水大,当日准不下。

露水见晴天。

夜晚露水狂,来日毒太阳。

干雾露阴,湿雾露晴。

喝了白露水,蚊子闭了嘴。

麦收十年早,谷收十年晚。

种麦种到老,还是早种麦子好。

今年麦子耩得早,来年麦子收得好。

别说白露种麦早,要是河套就正好。

抢墒地薄白露播,比着秋分收得多。

白露麦,顶茬粪。

白露种高山,寒露种河边,坝里霜降点。

白露种高山,秋分种平川。

白露种高山,秋分种河湾。

白露种高山,秋分种平川,寒露种沙滩。

白露种高山,秋分种半山,寒露种平川。

白露播得早,就怕虫子咬。

麦种拌农药,不怕虫子咬。

麦种毒谷拌,不怕害虫犯。

麦种温水泡,不长黑包包。

选好种,晒得干,来年多打没黑疸。

选农药,仔细挑,防病、治虫、防鼠咬。

抢秋抢秋,不抢就丢。

谷到白露死。好谷不见穗,好麦不见叶。

谷怕连夜雨,麦怕晌午风。

头白露割谷,过白露打枣。

白露割谷子,霜降摘柿子。

每年9月8日前后太阳到达黄经165度时,交“白露”节气。“白露”是反映自然界气温变化的节令。露是“白露”节气后特有的一种自然现象。此时的天气,正如《礼记》中所云的:“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据《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对“白露”的诠释——“水土湿气凝而为露,秋属金,金色白,白者露之色,而气始寒也”。古人在《孝纬经》中也云:“处暑后十五日为白露”,阴气渐重,露凝而白也。”古人以四时配五行,秋属金,金色白,故以白形容秋露。

其实,气象学表明:节气至此,由于天气逐渐转凉,白昼阳光尚热,然太阳一归山,气温便很快下降,至夜间空气中的水汽便遇冷凝结成细小的水滴,非常密集地附着在花草树木的绿色茎叶或花瓣上,呈白色,尤其是经早晨的太阳光照射,看上去更加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煞是惹人喜爱,因而得“白露”美名。

节令至此,正当仲秋季节,气候一如春季,不仅花木依然茂盛,而且有的花的颜色较春天更艳,如木芙蓉、秋海棠、紫茉莉、鸡冠花、雁来红,特别是田野里迎风招展的荻花。古诗云“日照窗前竹,露湿后园薇。夜蛩扶砌响,轻娥绕竹飞”。此时天高云淡。气爽风凉,可谓是一年之中最可人的时节。但此时节,地球上的许多有生命的东西,会在萧瑟秋风中随之由荣而衰。不过,万物兴衰皆自然,天行有常,不以尧存,不以舜亡。

我二姐二十网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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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中午,我正顶着毒日头在院子里拌化肥,大哥的电话打进来,像以往一样,他先叹气再说事:“哎呀,小四子,你二姐都走这么多天了,你怎么不闻不问呢?”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叹气声。

大粒、小粒、白色、褐色、黑色的各种化肥被我从袋子里倒出来,小山一样堆在院子当中,我刚刚用板锹搅和了几下,空气中飞舞着的白色粉末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我不耐烦地大声说:“她才走几天呀,你就着急?再说了,她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咋的?我忙着呢。”说完,我就挂了電话,把手机丢在窗台上,抓起板锹继续拌化肥。

棚子里的西瓜正是喷瓜期,我得赶快把化肥拌好,送到地里。老婆雇了人在苗垵间扎眼儿,天黑前得把几百斤化肥喂到八亩地近万个铁棒扎出的眼儿里,明天浇水。

活儿压得人喘不上气来,谁有闲心听他烦人呢。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手机又热烈地唱了起来,不用看,肯定还是大哥打的。他这人霸道惯了,说出的话就是圣旨,你要是不给他立马追驹办了,他能磨叽死你。可这会儿我实在顾不上他,老婆刚才来电话了,说眼儿就要扎完了,让我快点把化肥运到地里去。

“关机就是没有电了呗,你晚上再打。”我没好气地说。

“哎呀,我已经连打三天了,一直都是关机。”大哥的话里透出了少有的无奈。

我心里顿了一下,想了想,问:“你没给我老姨打电话问问么?”

“打了,老姨说你二姐走了好几天了,去哪了她也不知道。”

大哥还在电话里说个没完,伴着他特有的叹气声。我顾不上听他再说什么,果断地挂了电话。

天黑透了,我和老婆推着小车浑身无力地往家走。下午大哥又打了两次电话,直到我答应晚上去他家他才罢休。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老婆说你赶紧先去老大那一趟,我回家做饭。我说吃了饭再去吧。老婆说,你还是先去吧,那个大爷你能惹起?不去你饭都吃不安生。

老婆推着小车推开大门进了院子,我则拐进了相邻的大哥家的大门。

这是四间旧房,爸妈在世时我们一大家子都住在这里,后来三哥和我陆续结婚分出来过,三哥买下了东院的三间旧房,我在西边盖了捣制房。随着大姐出嫁,爸妈、二哥因病相继离世,现在这四间老房子里只剩下60岁的大哥和42岁的二姐了。这些日子二姐去了老姨家,三哥儿子小浩陪住,伺候着拄着拐杖只能一条腿着地的大哥。

大哥永远是一成不变顺着炕沿头东脚西地半倚半躺着,顶着花白纷乱头发的脑袋抵在身后的白墙上,那里已经被他的头油蹭得黝黑锃亮,他那张苍白的脸上一双凹陷空洞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我。我躲避着他的眼神,目光落在他的腿上,他一只腿僵硬地顺着炕沿伸得溜直,另一只腿弯曲成近90度。他躺着时腿的形状和拄着拐站立时一样,丝毫没有变化。这是从妈那遗传过来的类风湿性关节炎造成的后果,妈是从她爸还是她妈那遗传来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妈中年以后腰就佝偻成了罗锅,妈的弟弟我的老舅也是个罗锅。同样被遗传的还有二哥,他20岁前还是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20岁后腰就开始逐渐佝偻,而且迅速发展成了罗锅。听妈说大哥是从10多岁开始病变的,二哥就有点冤了,对象都相看了,那个漂亮的姑娘完全被二哥高挑的身材和帅气的容貌迷住了,一场好姻缘因为二哥的突然病变戛然而止。幸运的是我们余下的几个兄弟姐妹没被遗传,而且都继承了爸的高大和妈的漂亮,男人长得英俊帅气,两个姐姐一个比一个俊。

二姐去老姨家,我和三哥为谁侍候老大商议了一下,觉得咱两家地都不少,顾不过来,兄弟媳妇侍候大伯子也多有不便,就决定每家拿出点钱来,让三哥儿子小浩过来侍候老大些日子。

三哥原本英俊的脸被愤怒扭曲了,他跳着脚吼道:“你死不死随你去,娟子娟子的,离了她你还不活了!我还不管了呢。”说着,他一跺脚摔门而去。这就是我的三哥,他只要有酒喝,有女人睡,天塌下来他都不会管。

这边大哥像驴一样嚎叫着骂道:“你个三瘪犊子,以后别再进这个门。”

见他这样,我就说明天放完瓜地的水,去趟老姨家。

我笑了下说:“那不能,一个大个活人说丢就丢了?”

“老姨岁数大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去看了就知道了。”

“嗯,那就睡吧。但愿别出啥事。”

能出啥事,一个个大惊小怪的。我心里说。老婆转过身很快睡着了,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二姐大个儿,白净,鸭蛋形的脸上一双大眼睛里仿佛像有水波荡漾。这样的一个漂亮女子,四十多岁了却一直没嫁,是让大哥拖累的么?是,又似乎不全是。像二姐一样漂亮的大姐不就嫁人了么,如今还过得很好。

但是,大姐也差点没嫁出去。

大姐22岁那年,媒人几乎踏破了我家门槛。那时爸妈、二哥还活着,我还小,在我的印象里,他们很舍不得大姐离开家,所以对上门的媒人很不待见,总是给他们脸子看。后来看大姐天天噘着嘴,没心思做饭菜,也没心思拆洗被褥洗衣服,更不给大哥端尿瓶子倒尿,爸妈知道这个闺女留不住了,就硬着头皮接待上门的媒人。他们却又总在大姐“打对面”后对男方百般挑剔,不是这不好就是那不行,说得大姐心灰意冷,整天耷拉着脸不高兴。

后来就出现了一个人,邻村的一个退伍军人,长得高高大大的,黑红的脸膛,浓眉大眼。正是那个年代英俊男人的形象。

大姐与这个人“打对面”的时候是在我家——大姐“打对面”几乎全是在我家。

屋里光线昏暗,母鸡在堂箱上下蛋,鸡屎遍地都是,充斥着鸡屎味和尿骚味,门窗上的油漆剥落,沾满了污垢,炕席混沌着看不清本来的颜色,炕上的被子叠起来了,但是蒙着被子的薄毯子已经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妈是个邋遢人,盡管她长得很漂亮。她嫁到我们家以后,把她在山沟沟里那个家邋遢的习惯也带过来了。我们在这样的混沌环境里从小长到大,已经习惯了灰暗的颜色和污浊的气息。女孩子爱干净的本性使大姐二姐不能忍受,就常常收拾,洗涮,但是这边没等收拾完,那边一大家子人又造得不成样子,任她俩抱怨甚至是喊叫,我们全都厚颜无耻地呲牙笑着,没人搭理她们。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处处注意加着小心,多板人。时间长了,她俩就放弃了,只尽量保持着自己身上的干净。

“打对面”之前,大姐和二姐把屋里收拾了一下,爸妈没说啥,大哥和二哥冷着脸说,有啥收拾的,咱家就这样,嫌弃,他就滚蛋。把大姐气得直瞪眼,威胁他俩说今晚就把行李从里屋搬出来,再有尿自己去外面尿去,没人给你们递尿瓶子。他俩才闭嘴。

这次“对面”打得比较顺利,大姐和那个男人都看个满眼儿。期间大哥、二哥虽然“哼呀”“嗨呀”地展示了他们的病态身体,但是那个小伙子已经完全被大姐的漂亮吸引了,其他的在他眼里都不是问题。大姐每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抽空和他见面。眼见着事情就要成了,大哥、二哥故伎重演,要么阻拦大姐晚上出门,要么冷言冷语地讥讽,说这个家就要败了,爸妈老了,你再走,咱这些老弱病残可怎么活。大姐不管不顾,照样在晚上出去。爸妈倒是没说啥,但是成天地唉声叹气,态度显而易见。

大姐比二哥小,比我们大,她和二姐、大哥、二哥都挤在里屋的炕上,我们哥俩和爸妈睡在外屋的炕上。外地是盘着两个锅台的厨房,靠着后门的墙角放着一些常用的农具,西屋地上是粮囤子和一些杂物,炕上则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人进到里面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一家八口人就生活在这样的狭窄空间里,人都在家的时候,转个身都腚碰腚。按说大姐嫁人家里就少了个人,能腾出些地方,但是不知道为啥,爸妈,特别是大哥、二哥就是不想让大姐找对象嫁人。那时候我还小,就知道每天傻疯胡闹,家里发生了啥,谁都是什么心思根本不往心里去。妈的腰已经佝偻得不成样子,烧火做饭都费劲。二哥也成了罗锅,还没从他病变和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二姐呢,才16岁,比三哥小两岁。家务活大部分都落在大姐身上,为一家人做饭,洗洗涮涮,侍候爸妈、大哥、二哥,这些活几乎都是大姐在做,她要是一走,这些活谁来做呢?也许是这就是家里人不希望她嫁人的原因吧。

但是大姐是个很有主意的人,爸妈的叹气、哥哥们的冷嘲热讽,都没能阻止她和那个人交往。眼见着差不多一年过去了,男方来上门商议结婚的事。妈佝偻着腰盘腿坐在炕中间,爸一只手压在屁股下一只手吸着旱烟,二哥佝偻着身子蜷缩在墙角里,大哥一只腿伸得溜直一只腿弯成90度顺着炕沿躺卧着,三哥倚着堂箱蹲在地上,双手操在袖筒里,一家人除了给客人倒水的大姐和拿着抹布擦灰的二姐,一个个都阴沉着脸不说话。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客人拎来的罐头和蛋糕上,被它们馋得直流口水,所以整个谈判过程记不清了,只记得妈一边在炕上摇晃着身子一边说了个天价数字。男人的父母和媒人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媒人陪着笑脸还想再往下拉拉价,这边的大哥、二哥却瞪着眼睛提出了更多的条件。几个人只好窘迫地离去。临走时,男人用无助的眼神看着大姐,大姐铁青着脸低着头送他们出去,一句话不说。

大姐面对着大家的责骂和乱飞的吐沫,铁青着的脸开始变红,她爆发了,大声喊了一句:“我怀孕了!”说完,推开房门冲出屋去。屋里一下子变得沉寂下来,所有人都禁声呆在那里。良久,妈深深叹息着说了句:“丢人啊。”这句话引发了大家对大姐更猛烈的声讨和咒骂……什么难听的话都从大姐的骨肉至亲的嘴里炮弹一样发射出来,怎么凶狠怎么来。没有参与咒骂大姐的是我和二姐,少不更事的我已经见惯了他们的谩骂和争吵,二姐呢,则躲在墙角嘤嘤地哭,一副无能为力无助的样子。

大姐还是嫁了。没有婚礼,没有娘家人送亲,甚至连出嫁的流水席都没有。大姐是昂着头走出家门的,她出嫁的20多年时间里,只是在爸妈和二哥的葬礼时回来过,完事了匆匆就走,绝不多待一天。她和家人几乎无话,只偶尔和我说上几句,和二姐的话能多一些,我远远地看着,大多时候是大姐在说,二姐腼腆地微低着头听着,俊俏的脸偶尔会红一下。

在这个晚上,在我要决定去找二姐的时候,我的睡不着,其实是在想怎样才能找到二姐完成任务,好回家干地里的活。

“哎呀,赶紧的吧,我昨晚做的梦不太好……”

我答应着,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往家走的路上,我给老姨打了个电话,三表哥替代老姨和我说话,但是他没说出个子丑寅卯,只说二姐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去哪她也没说。三表哥说,你老姨让你来一趟,有些话电话里说不清楚。

大姐在电话里恶狠狠地说:“小四子你说这话丧良心不?你们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可是你二姐呢,四十多的人还打着单身。她丢了好,就算死在外面也比在那个狼窝强。前些日子我给她打电话来着,劝她出去走走,上我这也行。但是她没来呀,来了也抗不了你们找!”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二姐在这个家遭罪么?这个家是吃人的狼窝么?大姐的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回响。坐在去庄河蓉花山的客车上,我一直在想二姐为啥未嫁这个问题,此前从没有认真想过,那似乎就不是我该想的事。

大姐结婚走了以后,所有的家务都落在了二姐身上。大姐在的时候,二姐帮她分担一些,大姐走了,这些活就都落在了二姐一个人身上。二姐很多时候都得忙到黑夜。后来三哥结婚分家出去过了,爹妈已经很老了,二姐侍候着四个躺在炕上的人,几乎一点空闲没有,20多岁的人了,常常顾不上梳头洗脸。但是蓬头垢面遮挡不住她的漂亮,村子里几个热衷于保媒的人眼见着二姐出落得如此美貌,忍不住揣摩着二姐嫁给谁合适。本村的,东西堡子的几个年轻小伙子也被二姐的美貌吸引。在爸妈去世的前两年,像大姐那时候一样,我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踢破了。尽管我们家有着两个老人两个瘫子拖累。许是来求亲的都觉得到时候就把二姐娶走了,这个家负担再重也无所谓。所以尽管有很多人碰壁,媒人们还是乐此不疲。二姐的遭遇和大姐有很多地方雷同。妈活着的时候家里是妈掌权,尽管她平时话不多,只管盘着腿佝偻着腰坐在炕中间不停地摇晃着身子,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就是这个家的圣旨。开始的时候有媒人上门,她都以二姐年龄还小为由拒绝媒人的提亲,后来年龄不是拒绝的理由了,实在没法拒绝媒人的热心——媒人为我那好吃懒做的三哥找到了媳妇。碍于这个面子,妈没法拒绝,所以在二姐23岁以后,就开始了无休止的“打对面”。

几乎和大姐的遭遇如出一辙。尽管二姐已经尽力把屋子收拾了一番,也把习惯了在堂箱上下蛋的鸡抓起来关进笼子里,又拿着抹布把炕上地下能擦的都擦了几遍,但是屋子里还是混沌、昏暗,到处都可见说不清道不明的污迹。地上已经被二姐扫得干干净净洒了两遍水,但是屋子里还是弥漫着骚臭味。这些难闻的气味是从被屎尿浸淫了几十年的地上发出的,是从炕上肮脏的被褥里发出的,是从爸妈、大哥、二哥那从没洗过澡的身上发出的,是从吸足了肮脏气息的屋子里的每一件物品里发出的。任凭二姐忙得满头是汗,也无法驱散这些气味,无法去掉那些粘在炕沿上、炕席上、墙壁上的污渍。更要命的是,也许爸妈、大哥、二哥已经习惯了往地上吐痰,也或许他们是故意的,二姐刚收拾完,地上就满是黄乎乎的鼻涕和粘痰。二姐已经累得直不起腰,她只能无奈地望着满地的污秽叹息一声,索性不再收拾。

“打对面”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一次次开始。二姐的美貌有目共睹,她的吃苦耐劳和好性格声名远播。来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小心躲避着地上的秽物,拣炕沿上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尽量屏住呼吸满脸堆笑和我的那些要么耷拉着脸面无表情、要么满脸假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的家人们聊着。那一刻二姐是羞涩的,她穿着一身褪了色却洗得干干净净的粉色衣服规规矩矩地站在屋子的一角,微低着头,齐耳短发又黑又亮,衬得她比鸡蛋清还白的脸越发白净,她轻抿着好看的嘴唇,一双大眼睛偶尔会看下来相亲的小伙子,就很快地垂下眼帘,红晕便染上她的脸颊。整个过程中,她都不怎么说话,不管对方说什么,也不管家里人怎么以自我菲薄的方式来表达着自家的困境,她都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相亲的人走了以后,爸妈会说出一大堆男方的不是,不是家境不行了就是人不行,家境不行娟子嫁过去会受苦累,人不行娟子嫁过去会被欺负。大哥、二哥这时候就在旁边添油加醋,眼睛一直盯着二姐看她的反应。二姐已经习惯了他们这些手段和伎俩,开始还争辩几句,后来都懒得争辩,完成了“打对面”的任务,就像没事人似的,进里屋换上干活的衣服开始烧火做饭。这期间倒是有一个家和人爸妈都挑不出大毛病的,男方在乡机械厂上班,挣着工资不说,小伙子还能说会道,人也长得英俊帅气。打完对面后他又来了一次,和我爸妈表态,如果我家能同意他和二姐的婚事,他会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把我家的旧房子翻新一下。这个人二姐是有些动心了,因为我看到她白皙的脸上一直挂着红晕,而且破天荒地把他送到了大门口。

二姐愣怔在屋子地当中,脸色苍白,大大的眼睛里一片迷茫,她什么都没说,进到里屋半天没出来。

从那以后,一直到爹妈死后李宝玉出现,二姐拒绝再“打对面”。

老姨家在大山沟里,离蓉花山镇还有20多里地。我一路颠簸到她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晌了。老姨夫过世了,老姨跟小儿子——我的三表哥过。老姨和妈长得很像,看到她我仿佛像见了妈一样,当老姨握住我的手的时候,我们都想到了共同的亲人,老姨那双树皮一样的手不停揉搓着她皱纹纵横的脸上浑浊的双眼。在我的记忆里,老姨是个像我妈一样漂亮的女人,可是如今她已经是个被岁月榨干了汁液的老太太,好在她还活着,我妈却已经在地下化作泥土了。我陪着老姨流泪。

我的心开始往下沉。在这之前,我从来也没觉得二姐会丢了,现在听三表哥这么说,再一想大姐说二姐根本就没去她那,她再也没啥地方可去了呀。何况她身上还没有多少钱。我心里开始发慌,立马就想走,但是老姨拽着我说啥不放手,非让我在那住一宿不可,一边吩咐三表哥去卖店买菜。

三表哥也极力挽留我,说咱哥俩有好多年没见面了,怎么也得好好喝点。

“李宝玉?谁是李宝玉?”我一脸疑惑。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急忙问:“老姨,我二姐这次来是不是去他家了?”

“傻孩子,哪能不问呢。要说这个李宝玉呀,日子过得可挺惨的。”

还没等老姨再往下说,三表哥就买菜回来了,我们哥俩一个烧火一个做菜,在厨房里忙活上了。问了三哥才知道,李宝玉是家中的独子,爹妈死得早,但是这个人挺要志气的,过日子是把好手,坏就坏在娶了一个不精不傻的媳妇上。心气挺强的一个人,自打从你家回来就像丢了魂一样,整天魂不守舍的,活计松懈了不说,还总是喝醉酒,在一次酒后去山上砍柴时滚了砬子,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一条腿废了。眼见着老大不小的人了,腿脚又不灵便,他那空落落的屋子里就缺个拾掇家务烧火做饭的女人了。可是他把自己日子过成了那样,好女子谁跟他呀,就在媒人的撮合下和咱村的傻二英子成了一家。这二英子吧倒不是十足的傻,就是很多事掰扯不开,不能生气,一生气就半半昏,炕上拉炕上尿的。李宝玉常喝醉了酒犯浑,二英子的病就加重了,糊涂一天好一天的。更要命的是他俩还生了个孩子,这孩子比她妈还傻,那丫头有十几岁了吧,经常光着腚子在村里跑。孩子姥爷活着的时候曾领孩子去大连的医院看过,说要是送到医院治治,再有个什么特殊学校调教调教,孩子还有救。可是哪有钱呢。后来老人去世了,就没人张罗这事了。一个瘸子领着两傻子过活,那能有好么?他家的光景就这么一天不如一天地暗下去喽。

吃过饭天就黑了,我想到李宝玉家看看,我觉得二姐一定去过他家,他也一定知道二姐去了哪里。但是老姨和三表哥说啥不让我去,说他媳妇犯病了就光着身子躺在炕上,男人大晚上的去不方便,还是等明天白天再去吧。

晚饭前我又接到了大哥的电话,他听说我还没找到二姐,就又在电话里唉声叹气,说小四子你说啥也得把你二姐找回来,她要是不回来,我就不活了。我答应着,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虽然我心急如焚,但还是听了老姨和三表哥的话,决定明天再去李宝玉家。

晚上,我们娘仨躺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话题自然离不了亲戚间的家长里短。后来老姨和三表哥都睡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的思绪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二姐和李宝玉相处的那段短暂的时光里。

很长时间,二姐已经死了嫁人的念头,她十分坚决地拒绝“打对面”,在家一心一意地侍候爸妈和两个瘫子哥哥。几年以后,连我这个最小的老根子都成家出去过了,爸妈相继过世。村里人为了赚钱都把分到手里的土地由水田变成了瓜地,后来又把西瓜种到了大棚里,村里人都富了。二姐也把她家的五亩地扣上了大棚种瓜,除了二哥帮衬着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大部分活都是她在干,三两年下来,也赚了些钱,当然,这些钱都在大哥手里把控着,卖了瓜,他就让我们谁去城里给他把钱存到銀行里,他拿着手里的存折认真核对完数字后,存折就没影了,连二姐都找不到,等到家里用钱的时候,那存折又会变戏法似地出现在他手里。大哥从不用二姐存钱,很多时候都是让我老婆去存,大概他觉得我老婆人比较老实吧。为什么不用二姐存,我理解的是他觉得二姐总不出门,怕出什么问题吧。

大哥就干笑着不说话。来人见他的态度,就没再往下深说,讪讪地往外走,我当时跟在他屁股后往外,走到外面的时候,我听见他自言自语地说:“这一家子人,心硬着哩,杀人不见血。”这样的话我也经常从村里人的议论中听到,那时候我还小,大人们小声嘀咕不怎么避讳我。我也知道他们的意思,懒得理会他们,心里说,就你们家好!那时候不懂事听了也就过去了,这听邻居又这么说,我心里老大不高兴,想质问他咱家人咋就心硬了,又杀了谁了。他一回头看到我,自知失言,慌慌地走了。

后来老姨来给妈烧三周年,极力要给二姐介绍对象,她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宿,一再强调,娟子苦了这么多年,功劳苦劳都有,怎么就不能给她找个倒插门女婿呢,到时候还多个人伺候你俩。大哥被逼得没了退路,提出了条件:招来的人不能掌管家里大权,不能给咱哥俩脸色看,钱还得由我管。老姨答应了,大哥才勉强同意让二姐相看对象。老姨又问二姐,二姐无所谓地笑笑说,我都啥年纪了,还相看哪门子对象呢。老姨严肃了面孔说,傻孩子,你真就打算最后一个人过孤老的日子?到老了病了连个端水送药的都没有。你可别傻了。再说,你才三十多,年轻着呢。

过了些日子。老姨从庄河来了,带来了李宝玉。老姨一进门就说,她已经把情况都和宝玉说了,他没啥意见。宝玉呢条件也算不错,爸妈都不在了,就哥一个,要不是当初为爸妈治病日子过得累,早就说上媳妇了。现在把饥荒还上了,手里还多少有点闲钱,这边要是成了呢,他就回去把三间瓦房卖了,在这边踏踏实实地过日子。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要是成了也算是一段好姻缘,就看两人有没有眼缘,能不能看对眼了。

老姨没说谎话,这个李宝玉不仅人长得精神,还挺有眼力见,吃了饭就让二姐找来一身旧衣服跳到猪圈里起猪粪,然后又找来木板子把四下透亮的厕所订了个结结实实。院墙有个豁口在那张了几年的大嘴没人理,他一眼就看到了,搬石头和泥,很快就给垒好了。

人和活计二姐都看个满眼,做晚饭的时候就去卖店割了肉做了几个好菜。

在李宝玉来之前,我们家那么多的男男女女,没有一个人心疼过二姐,没有一个人觉得哪个活不该二姐干。李宝玉来了,二姐的世界完全变了样,阳光灿烂。做垄的时候,李宝玉自己用铁锹翻地,让二姐在他后面用耙子把垄沟搂平;挑粪的时候,二姐只管拿着锹在地头装筐,他挑着担子一遍遍来回地走,担子在他的肩上悠出了韵律。两人在地头相遇的时候,会相视一笑,二姐绯红了脸,眼睛里亮晶晶地闪着光。

从不下地的二哥一反常态地穿着厚厚的大棉袄佝偻着腰龟缩在地头的水坝边上,两只手操在袖口里,把脖子缩在棉衣领子里,瞪着两只黑眼珠盯着地里快乐忙碌的两个人,不仅丝毫未被他们的热情感染,相反倒铁青着脸,偶尔会驴一般地嚎叫一声:“小娟子,你们干的什么活?啊?”接着就开始不停地磨叽,不是那里的鸡粪没撒匀了,就是垄沟没搂平了,或者是活干得慢了,一副地地道道的周扒皮的嘴脸。

我和老婆在旁边的地里看着他这样既好气又好笑,知道他的德姓,又不能插言,免得惹火烧身。二姐开始还和他顶撞几句,没好气地说:“你能干你干,不能干就少在那乱呛汤。”二哥根本不接她的话茬,该磨叽磨叽,该嚎叫嚎叫,阴沉的目光根本不看二姐,而是一刻不停地盯着李宝玉,我猜他恨不能把自己的目光变成刀子,杀死那个不停歇满头大汗劳作的人。李宝玉不接二哥的言,笑呵呵地忙碌着,和二姐汇合的时候,他微笑着小声和二姐说着什么,一定是劝解二姐别和二哥斗嘴。此后不管二哥再怎么嚎叫怎么磨叽,二姐都不再搭理他。

李宝玉还没“嫁”过来,就能充分感觉到他在这个家里是极不受欢迎的。不只是在地里,在家里,大哥、二哥也没给过他好脸子。我每次去大哥家,都能看到那哥俩能拧出水的冷脸子。这两张冷脸子好像是两个制冷机,把家里的气氛弄得冰冷而凝滞。因为这,我就不到他们家闲坐了,逃离那种冰冷和压抑。

四天后,地里活干完了,二姐杀了一只鸡,又做了几个菜,把我们都叫去了一起吃。有好吃的,还有酒喝,气氛活泛了不少。我们哥几个都是大酒包,喝起来没够。大哥二哥不怎么说话,冷着脸喝着闷酒。李宝玉做的一切,我和三哥这几天都看在眼里,可能他的想法和我一样,觉得李宝玉要是成为这个家里的一员,能帮二姐分担很多,二姐将来也有了依托。所以我俩对李宝玉是很友好的。就算有二姐的阻拦,李宝玉还是被热情的我们给灌醉了。说良心话,劝他喝酒,我俩——起码我是善意的。

三哥这时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他用一双醉眼斜着大哥、二哥,筋着鼻子没好气地说:“我看你俩是烧的,怎么非得出幺蛾子不可呢?吃个饭都吃不轻省,真是的。”说着,一扬脖子把碗里酒一饮而尽,下地穿鞋扬长而去。

二哥已缩到了窗台和墙形成的角落里,佝偻着身子像一只秋鸡子似的在那鼓着两眼怄气,大哥也不说话,使劲眨巴着他那双凹陷的大眼睛,连连叹气。

二姐出来了,谁也不看,自己倒了酒,一扬脖子喝下去,低下头的时候,泪水又布满她的脸。

我的心揪揪着难受,却不知道说啥。

第二天,李宝玉走了,再没回来。

两座巨蟒一般的连绵山脉夹出一条山沟,山沟里散落着形状各异颜色各异的房屋,一条水泥路在山沟里蜿蜒,路边是一条不算宽阔的河沟,河沟两边绿树如茵,那绿在初升的阳光下或浓或淡,河沟里流水潺潺,粼粼水面上似有碎银跃动。沿着水泥路的缓坡往上走一百多米,在一处低矮的山坡處,一个与山清水秀极不协调的土灰色瓦房孤零零地坐落在那里。三表哥指着那座房子说,那就是李宝玉的家。三表哥说,这里山多地少,村民的收入主要靠水果、养蚕、养羊,山上杂树多,果树少,村里人家底殷实的投资养羊,差一点的养蚕。像李宝玉这样自身残疾家里还没有壮劳力的,就只能靠着几棵果树过活,因为伺候得不好,他那几棵长在山坡上的果树不像个样子,收的水果要么都是歪瓜裂枣,要么全是虫眼,卖不了几个钱。

说话间就到了李宝玉家的房前。房子和院落的破败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没有院墙,不大的院落用一排大柴棒子夹成的篱笆圈上,算是和道路做了下隔断,黑灰色的柴篱笆给人一种衰败的感觉。一个人穿着黑不黑绿不绿看不出颜色的短袖衫和同样颜色的裤子,趿拉着一双蓝拖鞋在菜园里拔草,他每往前挪一步,僵硬的左腿便随着右腿往前拖行,阳光照在他那满是皱纹胡子拉渣的脸上,有细密的汗珠在那些纵横交错的皱纹里渗出、汇集,在下巴上形成小的溪流,滴落在他面前的菜叶上。他身后灰突突的三间房屋更是尽显颓败之色,砖石仿佛被烟熏过一样,每个缝隙里都吸足了灰色的尘土,浑浊不堪,因为少了砖石,灰蒙蒙的墙上像长出了黑洞洞的眼睛。门窗半开半掩着,摇摇欲坠,灰塌塌地像瘟鸡耷拉着膀子,上面有的是昏暗得几乎不透明的玻璃,有的订着灰不拉几的塑料。屋里昏暗,人在外面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这就是李宝玉的家了,我实在没有想到那个精明强干的李宝玉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李宝玉这时看到了我们,他没认出我,疑惑地看我一眼,和三表哥打着招呼,一边拍打着手上的泥土,一边拖着僵硬的左腿,一瘸一拐地从地里出来,走到我们面前。他的声音也变了,没了干脆利索劲,好像嗓子里总有粘痰而阻碍了声音的扩散,使他说出的话显得发颤而拖拉,他的眼皮耷拉着,下眼袋大得像两个挂在眼睛下面的水泡儿,脸上的皱纹很深,尽管刚被汗水冲刷过,但是那里面还是藏满了黑灰,是那种不充分浸泡揉搓就不会消失的经年积累下来的黑灰。他原来乌黑的头发现在几乎全白了,乱草一样苫盖在他的头上,顶上的胡乱地立着,周边的盖上了耳朵和衣领。我在心里估算了下,李宝玉应该还不到五十岁,可是站在我面前的他已经完全是个颓废不堪的老人了。要不是他的眼神里、举止间还有些以前的影子,我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初那个积极乐观、利索能干的汉子。

三表哥指了我一下,问他:“宝玉,你还认得他么?”

太阳已经生起老高了,热气开始在院子里蒸腾,但是李宝玉一点没有把我们往屋子里让的意思。也许是屋里脏乱,也许是他的老婆孩子说不定啥时候就会把裤子脱了的缘故吧。

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我看见他的牙都黑了,上门牙的左边还缺了一颗牙,他使劲看着我,一拍大腿说:“可不是么,这不是小四子是谁。十几年没见,都成大老爷们了,要不是你二姐头几天来过,你就说你是小四子我也一下子想不起来。”他一边说着,脸上有了笑意和些微的羞涩,他使劲把两只手在裤子上蹭蹭,伸过来握住我的手摇晃不停。

“什么?她没回家?”他吸烟的动作停止了,吃惊地瞪大着眼睛看着我。

“没说,她留下那几句话就走了。”

虽然这样说,但能明显感觉到他心里的不满。我替大哥二哥对李宝玉充满愧疚。在我们告别的时候,我看到李宝玉的眼眶里有晶莹的东西亮了一下,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针刺了。

我回到老姨家,坚决谢绝了老姨和三表哥的挽留,当天就坐车走了。路上,大哥打来电话,问我找到二姐没有,我说:“你还好意思问,她让你给逼死了,上哪找去?”车上的人都用惊诧的目光看着我,我关了手机抱着膀子靠着后背闭上了眼睛。

二姐还是没有回来,倒是我的哥嫂我老婆都聚在大哥家等着我,好像我回来二姐就能跟我一起回来似的。

大哥收回目光,连连叹气:“是你二姐自己把自己藏起来了,她这是不管我了呀。”说着,又开始挤上了猫尿。

我还没等说话,三哥斜楞着他的一双醉眼看着大哥,筋着鼻子顶了大哥一句:“你就是嫌弃孩子伺候的没有娟子好呗?那行,等她回来了咱就撤。”说着,他呼地站起身,对三嫂一摆头说:“咱走。”我那个受气的三嫂赶忙从炕沿上溜下来跟着他后屁股走了。

老婆为难地说:“你光说找,咱都不知道她上哪去了,怎么找?”

我虽然没说话,但是态度和老婆一样。

大哥也没有招了,就一边叹着气一边前三十年后五十年地磨叽,无非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听得我们都很烦。我老婆耐着性子说着宽心话:咱还是先别慌,指不定哪天二姐自己就回来了呢。现在棚子里的瓜快熟了,家家都得张罗卖瓜,等把瓜卖完了她还没回来,咱再撒开人马找。

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在大哥的磨叽声中回家了。

瓜卖完了,地收拾好种上了下茬青菜,二姐还没回来,而且无声无息没有一点消息。这时候我不用大哥催促,心里也真着急了,我就把三哥找到大哥家商量对策。

大哥的五亩地瓜是我们帮着卖的,卖了差不多五万块钱,这么多钱存进了银行,却看不到他脸上的喜色。他的脸色更苍白了,嘴上也起了一溜大水泡,看来他真的是担心二姐了。

大哥沙哑着嗓子和我们商量对策,但是谁都没有啥好办法。三哥说报案吧,都这么久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还不知道去哪找,只能去报案。三哥这个人,不喝酒的时候,脑子还是清醒的,现在看来,也就剩这一个办法了,希望警察能帮我们找到二姐。

第二天,我和三哥去了镇上派出所。两个警察详细问了下我们情况,就让我们回家等消息,说他们会把二姐的相关情况发到各地公安机关,请他们协助找人,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们。

我这话自然引得大哥大怒,连哭带骂。我懒得听他说,扭身出门。当我走到外面的时候,我心里使劲沉了一下:难道二姐是真的跑了?也许在见到李宝玉之前她就有走的想法,只是想法还不坚定,大姐的言辞她肯定是听进去了,但她终究下不了决心。是李宝玉一家的状况,给了她出走的最后推力?这倒是符合二姐那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性格。要真的那样倒是好了,但是二姐呀,你得让我们知道你到底在哪过得好不好呀?难道你对这个家,对你这些骨肉亲人已经失望到连个信息都不想给的地步了么?这么想着,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愧疚、自责、后悔各种情感混杂在一起,令我的眼泪不自然地流了下来。

又过了几天,还是没有二姐的消息。我又去了趟派出所,警察也没有什么告诉我的。我忍不住又给大姐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了,我听出了大姐的吞吞吐吐,便追问她是不是有二姐的消息了,她犹豫了半天,架不住我的催问,便说二姐头几天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她现在挺好,找到了一个赚钱的活干。我的心里一阵惊喜,连忙问二姐说她在哪干什么工作没。大姐说她没说,只是告诉我她现在挺好的,等她赚够了钱就回来,她还嘱咐我不让我跟你们说。

“找就找回来呗,她一个人在外能赚几个钱,年龄也不小了。”

我还想说什么,大姐说来人了,她得忙了,临挂电话时说二姐也没告诉她去了哪里,但是给她打的电话显示是深圳的,不过后来她回拨过,却一直关机。我让大姐赶紧把那个电话号发给我。这是这段时间里我第一次有了二姐的信息,我觉得此刻离二姐很近了,并且很快就能找到她。我甚至在想,我找到她以后,一定能把她劝回家。我猜想二姐可能是觉得李宝玉的现状是因为她造成的,心存愧疚,帮帮他,才能减轻她内心的负罪感。我的傻二姐呀,他李宝玉过成啥样跟你有啥关系?何况李宝玉一家享受着政府的低保,普通的病痛还有医保。谁让他娶了傻老婆养了傻孩子呢?活神仙拿这样的家也没有办法。就算你执意要帮他,也可以跟我们说呀,大哥不给你钱咱大家一起想办法!是的,你在家时几乎摸不到钱,花一分钱都得伸手和大哥要,但是现在不能了。如果我找到你,我一定要告诉你,大哥存在银行里的那些钱都是你在地里摸爬滚打赚来的,每一分钱上面都沾满了你的汗水。你想拿多少,大哥都得给你,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过年了你想买件新衣服,二哥都讥讽你说你打扮得妖里妖气的是想勾引野汉子,害得你赌气几年都没买过新衣服,过年了都不出去拜年,一个人躲在里屋蒙着大被睡觉。二姐,这些事都过去了,真的,你一定要跟我回来,你想过你的自由生活你就过去,只要你回来!

在等大姐给我发手机号的时间里,我心潮起伏,想了很多见到二姐时想说的话,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二姐。

我又想,也许二姐没去赚钱也没想帮李宝玉,她就是在那个家待够了,就是想走,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把大姐给我的手机号输入手机,不停地拨打,听筒里是一成不变的冷冰冰的电脑回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开始的时候我满怀希望,觉得二姐总会开机的,所以并没有多想,觉得这个电话一定能打通,我甚至连续两天专挑半夜的时间打,什么时候睡醒了就下意思的把电话拨打出去,但是结果是一样的:关机。

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了,无论如何我都得把二姐找回来。

卖完了秋菜,天就开始冷了,早下霜晚下露,偶尔天空中还会飘着小雪花。手脚麻利的人家已经把地里收拾干净,开始挖沟做案子撒鸡粪翻垄,为明年栽种西瓜做准备。

我更加担心二姐了,这么冷的天,她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过活,能不能饿着冻着。没用大哥催促,我就和老婆商量让她自己收拾地,干不过来就雇人,捎带着帮大哥把地收拾出来,弄好。当然,给他干活雇人的钱让他出。我和老婆说我得去找二姐,天冷了,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我怎样也得把二姐找回来。老婆见我态度坚决,没有阻拦我。

头天晚上,我让大哥把三哥也叫到了他家。三哥虽然爱喝酒爱嫖,但是脑子活泛,张罗事、出门完全没有问题。

我提出来要去深圳找二姐,大哥很高兴,说小四子你还算有良心,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你二姐找回来。三哥开始也挺高兴,后来就含含糊糊开始闪烁其词,一直也没答应说跟我一同去,只是小声地念叨着西瓜和秋菜是卖了些钱,可是都还了给小浩盖房子娶媳妇拉下的饥荒了。我知道他的心思,故意不接他的话茬。倒是大哥这回显出了少有的慷慨,说我俩出去的花销全由他出。三哥没说话,脸上却显出了难以抑制的喜色。

十一

我和三哥走出大厅,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行人如潮水般地在我们四周流淌,我和三哥像两个杵在河里的木头桩子。我瞪大着眼睛仔细看着每一个人,多么希望能看到二姐那熟悉的身影,拽住她和她一起回家。

我瞪着他问:“你的意思是咱吃了这顿饭就回家?”

“你就知道玩。二姐现在在哪了都不知道,你还有心思玩?”我一边大口吃着面,一边抢白他。

“不是我不惦记你二姐,可是咱也来了,能想的办法也想了,还能咋办?”

“不管咋办,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先吃了饭再说。”

一碗面条下肚,我有了主意,我和三哥说,咱俩先去公安局报失踪人口,看看他们能不能帮到我们,然后我俩分头找。二姐是来赚钱的,咱就去适合女人干赚钱多的场所找,即使是大海捞针,也比啥也不干强。三哥同意了我的建议,吃完饭,我俩就去了就近的派出所。接待我们的警察很热情,认真地询问认真地做笔录,然后要了我的联系方式。

从派出所出来,我和三哥找了家便宜的旅店住下,我们商议了下找寻的范围。像二姐这个年龄的女人,赚钱多的就两个地方,一个是家政服务,给谁家做保姆,伺候有钱人家的老头老太太或者孩子,再就是建筑工地,女人当小工伺候大工也不少赚。深圳的工厂工资也挺高,但是二姐没有技术,她在工厂里做工的可能性不大。我和三哥分了下工,我去劳务市场和建筑工地,他负责去家政公司。尽管深圳大得超乎我们的想象,家政公司和建筑工地多如牛毛,但是我们第二天还是拿着印有二姐照片的寻人启事分头出发了。

我先去了劳务市场,在拿着瓦刀、灰板、大锤的工人间穿梭,一边发放着寻人启事,一边不停地问着见没见过这个人。这些做苦力的人不冷漠,不管男人女人,知道我是从东北来找姐姐的,看二姐的照片很认真,却都连连摇头。一个四十多岁个子不高长得白白净净的瘦女人还把我介绍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说他是这里的小头头儿,工地用人得经过他分配才可以去。在我老家,谁家卖个菜卖个瓜的都得经过中间人协调,没想到在城里也是这样,卖苦大力的能不能去干活,自己还说了不算,真是像电视里说的那样,有人就有江湖。

既然对方是头头儿,我一点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把二姐的照片递给他,并偷偷地往他兜里塞了五十块钱。胖子仔细看了看二姐的照片,十分肯定地说:“我没见过这个人,你去别处看看吧。”说完,把照片还给我转身就走。我怕他是敷衍我,想撵上去和他再说几句,女人拽住我说:“兄弟,你不用费劲了,他说没见过就肯定是没见过。他成天在这晃悠,今天谁来谁没来,是不是又来了个新人,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你还是去别的劳务市场看看吧。”然后,她还热心地告诉我深圳哪里还有劳务市场。

我谢过女人,按照她给我的指引,去下一个地方。我这回有了经验,到了劳务市场,除了散发寻人启事问询外,一定要找到那里的头头儿,这样不仅效率高,还能确保不漏人。

晚上,我无功而返,三哥早就洗了澡坐在床上等我,一见我回来了,就拉着我出去吃饭。在街边的小菜馆里,我们点了两个菜,三哥要了瓶白酒,我们哥俩就吃喝上了。我向三哥说了我的找寻过程,说明天再把最后几个劳务市场跑完还找不到二姐,就去建筑工地找。三哥说他已经跑了二十多家家政公司,都说没看到你二姐,明天接着跑吧。我们哥俩再无话,都闷头喝酒。我喝了一杯,三哥喝了两杯,菜没够,他又点了一个,说反正老大给拿的钱宽裕,咱吃饱了肚子才有劲找人。我心里同情他没吃过这样的苦,也就没阻止他。

吃完饭回到旅店,三哥说要出去逛逛,我没去,趴在床上琢磨第二天的行动路线,好少走冤枉路。

三哥自己乐颠颠地走了,直到半夜才回来,满脸喜色地跟我说,深圳就是深圳,比我们家的城里强多

我二姐二十网篇四

曾几何时,提起手中的笔,想写我的二姐,但似乎思绪很乱,无从下手。

二姐出生在我家最贫困的时候,我的上辈,也就是我爸爸那一辈,有五姊妹,父亲排行老三,其余的都是我的姑妈,家里人口众多,又是还没包产下户,恰巧,二姐真是苦命。人,高等动物,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我们是没有选择的。所以,二姐的童年只能在贫困中度过。到了快上学的日子,虽然那时候,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爸爸还是让她上了学,二姐学得很用心,经常是作业没做完,就不会回家。但是对于她不幸的是我的出生,我正好比她下七岁,过了一个月后,我满月了,母亲急着干活,毕竟那时我家也有八口人的大家庭,爷爷奶奶五六十岁了,姑妈也都嫁出去了。我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年仅四岁,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就仅靠着父母务农维持生计,母亲迫不得已把二姐叫回来带我,二姐虽不情愿,但是作为一个只有七岁的小孩,又能怎么样?我的存在,就把二姐的上学梦给摧毁了,我也知道,二姐姐不能上学,她时常跑到没人的地方偷偷地哭。

我二姐二十网篇五

人品以正直为贵;

心地以善良为贵;

修德以布施为贵;

行善以孝顺为贵;

情感以真挚为贵;

性格以坚韧为贵;

待人以诚恳为贵;

处事以谦让为贵;

学问以通达为贵;

技艺以专精为贵;

言语以简明为贵;

行动以稳健为贵;

富裕以质朴为贵;

贫穷以志节为贵;

衣饰以得体为贵;

饮食以素淡为贵;

治家以勤俭为贵;

做人以信仰为贵;

做事以尽心为贵;

养身以寡欲为贵。

我二姐二十网篇六

一个人也没有,一个安稳的住所也没有。有的只是从未见过的动物、植物。这是一个孤岛,而他却在这孤岛上生活了二十八年之久。他就是——鲁滨逊。

他一人流落孤岛,没有居所,没有衣服,粮食短缺。经历了二十八年的艰难险阻,最终回到祖国。他既倒霉又幸运,他就是一个孤岛上的奇迹。

他乐观,懂得把当前的祸与害、福与利都罗列出来。其中有这样几条:我与世隔绝,没有任何外界的信息;我身处孤岛,仿佛一个囚徒,一个流放者。但鲁滨逊也列出了福与利:岛上虽然荒凉,但是我还有粮食,不至于饿死;在这座岛上,我至今还没有见过猛兽。是因为他的乐观,才会让自己懂得聊以自慰,在孤岛上知足安命了二十八年。从没有放弃过一丝生的希望。如果困在孤岛上的人是我,恐怕早已放弃希望,伴着孤独死去吧!

鲁滨逊乐观的精神让他活下去,他的机智勇敢更让他平安度过这二十八年的艰难险阻。

当鲁滨逊看见孤岛上有一个脚印。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他的惶恐,他的不安都藏在眉间。但也是因为他的勇敢、机智才从众多野人中救出了星期五。鲁滨逊开枪打死了一个拿着弓箭,快要对准自己的野人。就这样星期五的命保住了,没有勇气是做不到的。多么惊心动魄的一幕,我都为他们捏一把汗。

我不禁想到自己,虽然不可能在孤岛上生活二十八年,但我们对生活、对学习难道不应该学习他那种乐观、坚韧不拔和无限勇气吗?当我们失败的时候,网好处想想,失败乃成功之母只要有一颗乐观、积极的心就一定会成功。我们也要向鲁滨逊一样去勇敢去面对生活中遇到的困难。

二十八年的经历让人知道不论何时、不论何地都要保持有一颗乐观、勇敢的心,保持一种积极向上的态度,永远不要被困难所吓倒。

作者:叶雯婷

指导教师:田洋

我二姐二十网篇七

打春阳气转,雨水沿河边。

惊蛰乌鸦叫,春分地皮干。

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

立夏鹅毛住,小满雀来全。

芒种开了铲,夏至不纳棉。

小暑不算热,大暑三伏天。

立秋忙打靛,处暑动刀镰。

白露忙割地,秋分把地翻。

寒露不算冷,霜降变了天。

立冬交十月,小雪地封严。

大雪河叉上,冬至不行船。

小寒再大寒,转眼又一年。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暑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1)四一落雨空欢喜,四二落雨有花无结子。(四月农作物忌长雨,收获不多。)

2)四月廿六海水开目。(入夏之後,海水浪潮渐大。)

3)五月蝶,讨无食。(五月花季已过。)

4)六月拢无巧,七月顿顿饱。

5)风台做了无回南,十日九日湿。(尚有多日下雨。)

6)九月起风降,臭头扒佮掐。(九月秋天风乾燥,臭头会痒,喜抓痒。)

7)乌云飞上山,棕簑提来披。(满山乌云,定有雨,出门带雨具。)

8)乌云飞落海,棕簑盖狗屎。(满天乌云飞向海边,表示转晴,不须雨具。)

9)早落早好天,慢落遘半暝。(晨下雨,午後阴转晴。午後下雨,就会到半夜。)

10)霜降,出无齐,牵牛犁。(霜降时,稻穗长不齐,收获不好。要重新拖牛耕地。)

11)田蠳若结堆,戴笠穿棕簑。(田蠳群聚群飞乃雨兆。)

12)四月芒种雨,五月无焦土。六月火烧埔。(芒种日下雨,五月多雨,六月久旱。)

13)闪烁的星光,星下风会狂。(星光闪烁,夜虽晴,有大风。)

14)雷打蛰,雨天阴天四九日。(惊蛰日鸣雷,雨或阴的天气会有四九日之久)

15)二月踏草青,二八三九乱穿衣。(二三月冷暖不定,八九月时寒时热。)

16)透早东南黑,午前风甲雨。(东南边有乌云)

17)二月三日若天清,著爱忌清明。(须防清明时节会下绵绵雨)

18)三日风,三日霜,三日以内天清光。

19)春天南,夏天北,无水通磨墨。(春天刮南风,夏天刮北风,可能大旱。)

20)正月寒死猪,二月寒死牛。三月寒著播田夫。(一二三月的天气都很冷。)

21)立夏小满雨水相赶。(梅雨季节雨水多。)

22)云势若鱼鳞,来朝风不轻。(鳞云重叠,翌朝必起大风。)

23)春茫曝死鬼,夏茫做大水。(春天雾浓必大旱,夏则大雨。)

24)四一落雨空欢喜,四二落雨有花无结子。(四月农作物忌长雨,收获不多。)

25)四月廿六海水开目。(入夏之後,海水浪潮渐大。)

26)五月蝶,讨无食。(五月花季已过。)

27)六月拢无巧,七月顿顿饱。

28)风台做了无回南,十日九日湿。(尚有多日下雨。)

29)九月起风降,臭头扒佮掐。(九月秋天风乾燥,臭头会痒,喜抓痒。)

30)乌云飞上山,棕簑提来披。(满山乌云,定有雨,出门带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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